第276章 原来火也会冷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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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北风如刀，割过荒原。

    nbsp北石屯的天，灰得像一口倒扣的锈铁锅。

    nbsp霜不是落在地上，而是从地里长出来的——草尖上凝着白毛，井口冒着冷气，连灶膛里的陈年炭灰都被冻得结块，敲都敲不碎。

    nbsp三百六十五户人家，家家炉冷灶寒，孩子冻得鼻涕直流，老人蜷在炕上咳嗽不止。

    nbsp可最冷的，是人心。

    nbsp半个月前，百家火宴上那场惊天动地的火压屏障还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nbsp马小微一掌退敌，焚鼎立誓，何等威仪？

    nbsp可如今，村口老槐树下的火神画像被人用炭笔涂黑了脸，一句“剜心换命，火灵不归”歪歪扭扭地写在墙根，像一道渗血的伤疤。

    nbsp流言比寒风传得更快。

    nbsp“她动用了禁忌共鸣，刻印裂了，神力早就没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“听说地脉都被她抽伤了，这才引来寒心灰。”

    nbsp“旧神时代都没这等灾祸，如今倒好，火神自己成了火灾之源……”

    nbsp马小微听着，不辩，也不怒。

    nbsp她只背着一个旧布包，踏着霜路进了村。

    nbsp没有护卫，没有仪仗，甚至连象征火神身份的赤焰披风都没带。

    nbsp她穿的是最普通的粗麻袄子，脚上是补过三次的布鞋。

    nbsp林羽劝她至少带上两名暗卫，她摇头：“他们怕的不是刺客，是我这‘失神佑的躯壳。若我以神威压人，那火道共议的新政，就永远只是神权的施舍。”

    nbsp她住进了村东头废弃的灶屋。

    nbsp屋顶漏风，墙皮剥落，灶台塌了一半，连烟囱都断了。

    nbsp老妇人陈阿婆起初死活不肯让她住，直到看见她蹲在雪地里，用冻得通红的手一点点扒开灶膛里的灰，想生火给阿婆熬药。

    nbsp“姑娘……别白费劲了。”阿婆叹气，“这火，点不着了。”

    nbsp马小微笑了笑，搓了搓手，哈出一口白气：“以前我是点火的，现在学着等火。”

    nbsp她没说，她体内的“火焰之心刻印”正隐隐发烫，裂纹比心火祠那夜更深了。

    nbsp强行调动全场火灵的反噬未消，而寒心灰的毒素正顺着地脉蔓延，像一根根冰针，刺入火元素之灵的经络。

    nbsp她能感受到，火在挣扎，在哀鸣，却被一层无形的寒幕死死压住。

    nbsp可她不动用刻印。

    nbsp因为她知道，真正的火，不该是神赐的恩典，而是人心底不肯熄灭的念想。

    nbsp她在村中走动，不问政，不宣谕，只帮人劈柴、挑水、哄孩子。

    nbsp哪家的锅锈了，她蹲在门口一点点刮；哪家的孩子发烧，她整夜守着，用体温焐热被角。

    nbsp有人冷眼旁观，嗤笑：“火神陛下也学会讨好百姓了？”她只笑笑，继续低头搓那堆湿柴。

    nbsp但她也在查。

    nbsp夜里，她借着月光研磨霜化的焰心草，指尖渗出血珠，混入草灰。

    nbsp她发现，寒心灰虽能封锁火元素共鸣，却无法抹去“火记忆”——那种深埋在血脉里的、对温暖的本能渴求。

    nbsp她悄悄观察：老人睡梦中仍会无意识搓手，像在拢火；孩子画画，总把灶台涂得通红，哪怕他们已半年没见过明火；有个三岁女童，每天睡前都要抱着冷铁勺念叨：“妈妈说，勺子烫，要吹吹。”

    nbsp火没死。

    nbsp它只是被冻住了回忆。

    nbsp而最让她心头一震的是，北石屯，是三百六十五户中最穷的一支。

    nbsp没有豪族庇护，没有火道官常驻，甚至连民火鼎都只是个石墩子。

    nbsp可偏偏是这里，最早发病，最重，也最沉默。

    nbsp“不是天灾。”她在本子上写下，“是精准的打击——从最弱处下手，瓦解民心，动摇新政根基。”

    nbsp情报官连夜送来密报：寒心灰的炼法，载于《禁术·寒渊录》，唯有曾掌神权的火道官才可接触。

    nbsp而查获的半卷残页上，赫然有三道火印——其中一道，属于现任火道共议的长老之一，正是主张“请回旧神残典赎罪”的元老。

    nbsp内鬼。

    nbsp而且，他们想逼她动用刻印，想让她以“神迹”恢复火源——那样，她就彻底背离了“火归于民”的誓言，新政将名存实亡。

    nbsp马小微坐在灶屋的破板凳上，望着窗外的霜月，久久不语。

    nbsp次日清晨，她走进村中央那座坍了一角的祠堂。

    nbsp祠里供着一尊石雕火灵，早已蒙尘。

    nbsp她没点香，没跪拜，只是默默扫地、擦台、换水。

    nbsp然后，她从布包里取出几样东西：一束冻得硬邦邦的焰心草，一捧漆黑的寒心灰，一口锈穿底的铁锅，还有一块从民火鼎底下抠出来的冷炭。

    nbsp她把它们堆在祠堂前的空地上。

    nbsp村民远远看着，窃窃私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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