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4章 归潮无岸·春尽灯亡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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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春尽了。”她轻声说。

    nbsp话音落时，那堵潮墙轰然倒塌，碎成漫天的雨，雨里裹着灯油的香，樱瓣的甜，还有一点帝血的腥。老妪张开手，雨落在掌心里，便化作极小的灯，一盏接一盏地亮，又一盏接一盏地灭，灭时发出“嗒”的轻响，像七颗乳牙同时落地。

    nbsp最后一盏灯灭时，她看见舟上的灯也熄了，熄得干干净净，连灯芯都化作了灰。雾涌上来，漫过礁石，漫过樱树，漫过她的脚踝，雾里有人哼起童谣，调子是七童教的，词却变了：“灯灭了，船走了，阿婆回家了……”

    nbsp老妪跟着哼，哼着哼着，就笑了。她弯腰，从沙里拾起最后一片陶罐碎片，碎片上印着半盏灯，灯壁上的裂痕里，卡着一粒极小的芽，芽尖带着极淡的金，金里游着一条极小的金龙，龙身缠着一缕白发，发梢系着半颗乳牙。

    nbsp她把碎片按在礁石的裂缝里，像把最后一块拼图归位。风过时，樱树忽然抖了抖，枝头抽出一片新叶，叶背脉络里的金光极淡，淡得像错觉。老妪抬头，见海天相接处，七道白痕正慢慢淡去，是那七尾小鱼游远了，游向没有灯的地方。

    nbsp“无岸也好。”她对着大海说。

    nbsp潮声渐渐低下去，低得像呼吸。老妪转身，一步步走回小院，竹帚拖在地上，不再画出金线，只扫起些寻常的沙。石墩上空空的，倒扣的陶罐没了，樱树下的窄路也被潮水漫过，只剩下七株树，安安静静地站着，像等了很久，终于肯坐下歇一歇。

    nbsp屋里的灯还亮着，是她出门时点的，灯芯是自己的白发，灯油是寻常的菜籽油。火光投在墙上，映出个佝偻的影子，影子旁，仿佛还有七个小小的身影，围着灯跑，跑着跑着，就融进了光里。

    nbsp老妪坐在榻上，韦小宝的旧榻早就烂了，她铺了层樱花瓣，花瓣带着最后一点暖香。她合上眼时，听见极轻的“嗒”声，像乳牙扣合，又像灯芯落进灯油里。

    nbsp窗外，最后一片樱叶飘落，盖住了石墩上的余温。东海的潮，终于漫过了灯湾的岸。

    nbsp无归，亦无往。

    nbsp无灯，亦无亡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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