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 人间随处是南柯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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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防风邶转笛的指尖猛地收紧，玉笛撞上掌心的骨节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
    nbsp他忽然倾身，青衫带着山风的凉意压过来，眼底翻涌的寒芒几乎要漫出来，

    nbsp“劝他投降？”

    nbsp尾音挑得又高又冷，像九黎战场上淬了冰的矛尖，直刺过来。

    nbsp小夭迎着他的目光，没退也没躲，指尖还捏着那片被风卷回来的栗子叶，

    nbsp“我劝过谁投降吗？”

    nbsp她忽然笑了笑，笑意里带着玟小六式的讥诮，

    nbsp“在清水镇时，有人拿西炎的赏格劝我交出你，你猜我怎么说？”

    nbsp防风邶的瞳孔微缩，没接话。

    nbsp“我说，”

    nbsp小夭慢悠悠地捻碎手里的枯叶，碎末从指缝漏下去，

    nbsp“赏格再高，也买不走命。有些人的命金贵，有些人的骨头更金贵。”

    nbsp山风卷着药草香涌上来，吹得她鬓角的碎发贴在脸颊，倒添了几分韧劲。

    nbsp“洪江是辰荣的将军，你是他的军师，”

    nbsp她抬眼望向密林深处，那里的雾霭浓得像化不开的墨，

    nbsp“我去见他，不是要听谁喊‘降字，是想问问——”

    nbsp她忽然转头，眼底的清亮像淬了火的钢，

    nbsp“当年辰荣的战旗上，除了‘捷报，是不是还绣着‘回家？”

    nbsp防风邶猛地后退半步，玉笛在掌心转得飞快，转出的残影几乎要连成一片青雾。

    nbsp他望着石阶上的空食盒，声音哑得像被山砂磨过，

    nbsp“回家？”

    nbsp这两个字从他齿间滚出来，带着点说不清的嘲讽，又有点藏不住的涩，

    nbsp“九黎的尸山填了苍梧的沟壑，辰荣的血染红了西炎的城墙，哪里还有家？”

    nbsp“老兵们躲的深山密林不是家吗？”

    nbsp小夭忽然提高了声音，檐下的药葫芦被震得叮咚作响，

    nbsp“梯田里插秧的山民不是家吗？就连这辰荣山的石头缝，都比西炎的宫殿更像家吧！”

    nbsp她指着远处水田里的倒影，那里的绿意被风揉碎又重圆，

    nbsp“洪江守着的从来不是一座山，是那些人心里的念想。你护着的也不是残兵，是能让念想落地的根。”

    nbsp防风邶忽然笑了，笑声里裹着冰碴，

    nbsp“所以呢？让我陪你去见他，听你说这些虚头巴脑的？”

    nbsp“我想让他看看，”

    nbsp小夭的声音忽然轻下来，像怕惊扰了什么，

    nbsp“当年他们护着的辰荣百姓，现在正踩着他们的血，在田里种新的庄稼。也想让你看看——”

    nbsp她顿了顿，目光落在他靴底的苍绿苔藓上，

    nbsp“你靴底沾着的深山泥土，早就长出能让人活下去的绿芽了。”

    nbsp防风邶转笛的手骤然停住，玉笛的孔眼对着山涧，能听见深处传来的水声，像谁在低声哭。

    nbsp他喉间的话刚要滚出来，腕间忽然一紧，带着药草香的温热便撞进怀里。

    nbsp小夭的胳膊圈得极用力，几乎要嵌进防风邶青衫下的骨缝里，发顶蹭着他的下颌，带着山风没吹散的暖意。

    nbsp防风邶僵在原地，转笛的手还维持着悬空的姿势，玉笛的冰凉硌着掌心，倒不如她发间那点温度灼人。

    nbsp“别再说了。”

    nbsp小夭的声音闷在他衣襟里，发颤，却咬得很稳，

    nbsp“你总说我傻，可你比我更傻。”

    nbsp她伸手抚上他的袖口，那里的蛇形暗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

    nbsp“护着那些人，护着这座山，不就是盼着有一天，不用再躲，不用再藏，能踏踏实实……像这辰荣山的草木一样，春天发芽，秋天结果吗？”

    nbsp山风卷着枯叶从他们脚边滚过，远处梯田里的水声漫上来，混着她压碎的呜咽。

    nbsp防风邶垂眼，看见她露在外面的后颈绷得很紧，像拉满的弓弦，却偏要用这副姿态，把他所有带刺的话都堵回喉咙里。

    nbsp他抬手，指尖悬在她发顶三寸处，青衫被风掀起一角，露出内里月白的中衣。

    nbsp那只转惯了玉笛、也握惯了利刃的手，此刻竟抖得像秋风里的残枝。

    nbsp“小夭……”

    nbsp他低唤，声音里的冰碴全化了，剩下来的只有湿冷的潮意，

    nbsp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nbsp怀里的人没抬头，只把脸埋得更深，呼吸透过衣料渗进来，烫在他心口最软的地方。

    nbsp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nbsp她闷闷地说，

    nbsp“我知道你靴底的泥里，藏着多少人没说出口的‘回家。”

    nbsp玉笛“当啷”一声掉在石阶上，滚了两圈，停在空食盒旁。

    nbsp他终于抬手，迟疑地、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狠劲，按住了她的后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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