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8章 道则与蝼蚁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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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傲家府邸的庭院中，时间仿佛被那场惊天动地的神战余波彻底凝固。

    nbsp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“问道茶”的清香，这本是能让剑道修士醍醐灌顶、洗涤剑心的无上神品，此刻却无人有心品味。茶香与还未完全散尽的天道威压混合在一起，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。

    nbsp所有人都像一尊尊石雕，目光或敬畏、或恐惧、或迷茫地汇聚在那个悠然品茶的白衣青年身上。

    nbsp剑无尘。

    nbsp这个名字，在今日之前，于众人心中只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神秘强者。而现在，这个名字已经与“审判天道”、“篡改现实”这等颠覆世界观的词汇紧紧捆绑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nbsp龙傲天端着茶杯的手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他努力地想将注意力集中在茶水的余韵上，试图去感悟其中蕴含的剑道至理，以此来平复自己那颗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的心。

    nbsp然而，他失败了。

    nbsp无论他如何努力，那道凭空出现的绝世身影总是不由自主地在他脑海中浮现。

    nbsp剑灵。

    nbsp那是一种超越了他认知极限的美，并非凡俗的皮相之美，而是一种源自“概念”本身的完美。她的存在，仿佛就是“美丽”这个词语的最终定义，是道的具象化。一颦一笑，都似乎能让宇宙星河为之失色。

    nbsp“这样的存在，若能……”

    nbsp一个念头，如毒蛇般从龙傲天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之海中探出头来。他猛地一惊，立刻强行掐灭了这个想法。他知道，这是他“人之道”的本能——征服与占有。他一路修行至今，无数红颜知己的倾心，让他早已习惯了将世间一切美好都纳入怀中的感觉。

    nbsp可是，他很清楚，眼前这位……不是他能触碰的禁忌。

    nbsp他深吸一口气，再次将目光投向剑灵。她就静静地站在剑无尘身后，宛如一道绝美的影子，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。那双淡漠的眸子里，仿佛映不出这世间的任何色彩，唯有在看向剑无尘时，才会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
    nbsp“真是……完美无瑕……”龙傲天心中再次不由自主地赞叹。

    nbsp他以为自己的想法隐藏得很好，以为在这等存在的威压下，自己的心神早已被压制，不会泄露分毫。

    nbsp然而，他错了。

    nbsp一直安静侍立的剑灵，毫无征兆地，缓缓转过了头。

    nbsp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眸子，精准地锁定在了龙傲天的脸上。

    nbsp一瞬间，龙傲天如坠冰窟，从头到脚一片冰凉。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衣服，赤裸裸地站在了宇宙的中心，灵魂深处所有最隐秘、最黑暗的念头，都被那道目光看了个通透。

    nbsp剑灵没有说话，只是迈开了脚步，一步一步，缓缓地向龙傲天走来。

    nbsp她的步伐很轻，落地无声，但每一步都像踩在龙傲天的心脏上，让他几乎窒息。庭院里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沼泽，压力成倍增长。柳如烟、苏轻影等女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她们感受到了那股针对龙傲天的、足以毁灭一切的冰冷杀意。

    nbsp“不……我没有……”龙傲天在心中疯狂地呐喊，他想开口解释，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拼命地想控制自己的思绪，想把脑海里关于剑灵的影像全部清除。

    nbsp可是，越是压制，那些念头就越是清晰。就如同凡人被告知“不要去想一头粉红色的大象”时，脑海里立刻就会出现那头该死的大象一样。他越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，脑海中那些关于占有、征服的龌蹉念头就越是翻腾不休。

    nbsp剑灵在他面前三步之处站定，微微歪着头，用一种看待某种有趣的、但极其肮脏的微生物的眼神打量着他。

    nbsp“你的思想……好龌蹉。”

    nbsp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动听，如同九天仙乐，但说出的内容却像是一柄最锋利的冰锥，狠狠刺穿了龙傲天的自尊和灵魂。

    nbsp“轰！”

    nbsp龙傲天脑中一片空白，脸色由白转红，再由红转青，羞愤、恐惧、不甘…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，让他几欲疯狂。他可是龙傲天！从下界一路逆天而行，横扫无数天骄，坐拥万千美人，被誉为天命之子的存在！何曾受过如此……如此直白且致命的羞辱！

    nbsp“我……我没有！”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，但这辩解听起来是如此的苍白无力。

    nbsp剑灵的眼神更冷了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：“还在想。你的灵魂，就像一个爬满了蛆虫的粪坑，肮脏的念头还在不断往外冒。”

    nbsp“你……”龙傲天一口气血上涌，差点喷出来。

    nbsp“哥哥！”

    nbsp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。龙灵儿吓得小脸煞白，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但她能感受到那股足以让她魂飞魄散的杀意。她想也没想，一个箭步冲了过来，挡在了龙傲天身前，对着剑灵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。

    nbsp“对不起！对不起！这位……这位前辈，我哥哥他不是故意的！求您饶过他这一次吧！他刚刚从秘境出来，心神还不稳，可能、可能是被您的绝世风姿所慑，才……才胡思乱想的！我替他给您道歉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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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龙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，身体因恐惧而瑟瑟发抖，但她依旧坚定地挡在龙傲天身前。

    nbsp柳如烟、苏轻影等人也反应过来，纷纷上前，想要一同求情。

    nbsp剑灵看着挡在面前的龙灵儿，眉头微蹙，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把这个小姑娘一起拍进混沌虚无。那股凛冽的杀意没有丝毫减弱。

    nbsp龙傲天看着妹妹为自己担惊受怕的样子，心中的羞愤瞬间被强烈的自责和保护欲所取代。他强行压下所有杂念，将心神沉入剑心之中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清心咒，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明。

    nbsp就在庭院中的气氛即将引爆的瞬间，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nbsp“好了，别闹了。”

    nbsp是剑无尘。

    nbsp他依旧坐在石凳上，甚至没有回头，只是端着茶杯，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。

    nbsp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，却仿佛蕴含着言出法随的无上伟力。

    nbsp剑灵身上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，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，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。她脸上的冰冷也化作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，转过身，几步回到了剑无尘身后，低着头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。

    nbsp“主人，他……”

    nbsp“我知道。”剑无尘打断了她的话，放下茶杯，声音依旧平淡，“心有所想，人之常情。无碍。”

    nbsp龙傲天等人如蒙大赦，浑身都被冷汗浸透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龙傲天看着剑无尘的背影，眼神复杂到了极点。感激、羞愧，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，深深地攫住了他。

    nbsp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，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——实力、心性、魅力，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，可能连尘埃都算不上。

    nbsp庭院再次陷入了沉默，但这一次，气氛却比之前缓和了许多。

    nbsp打破这份沉默的，是西门吹雪。

    nbsp这位一生只为剑而活的剑客，从始至终都没有关注龙傲天与剑灵之间的风波。他的世界里，没有男女之情，没有世俗纷扰，只有对剑道极致的追求。

    nbsp他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，一个从剑无尘审判天道时就困扰着他的问题。现在，他觉得是时候问出来了。

    nbsp西门吹雪上前一步，对着剑无尘微微躬身，他的动作一丝不苟，充满了对强者的尊敬。

    nbsp“前辈。”他开口，声音冷冽而纯粹，“晚辈有一事不明，恳请前辈解惑。”

    nbsp剑无尘转过头，看向他，眼中带着一丝欣赏：“但说无妨。”

    nbsp西门吹雪点了点头，直视着剑无尘的双眼，问道：“先前天道意志降临，它能切断您与此界宇宙本源的联系，让您无法凝聚那柄‘万道神剑。可为何……它却无法阻止您展开那片‘剑域？”

    nbsp这个问题一出，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。

    nbsp没错，这也是他们心中的巨大疑惑。在他们看来，凝聚宇宙本源法则的“万道神剑”，和那个能凝固整个宇宙的“终极剑域”，后者显然要比前者强大无数倍。为何天道能阻止小的，却对大的无能为力？这完全不合常理。

    nbsp剑无尘闻言，淡淡一笑，似乎对西门吹雪能问出这个问题感到很满意。

    nbsp“你问到了根源。”他拿起茶杯，轻抿一口，才缓缓说道：“你所言的‘万道神剑，其根基是‘法则。此界的宇宙本源，万事万物，皆由法则构成与运转。天道意志，作为此界法则的集合体与管理者，自然有权限在它的‘地盘上，切断我与法则本源的联系。这就像，你是江河的主人，可以阻止外人在你的江河里取水。”

    nbsp他顿了顿，放下茶杯，目光变得深邃起来，仿佛穿透了时空，看到了更高维度的景象。

    nbsp“但我的剑域，并非由‘法则构成。”

    nbsp“那是什么？”傲寒嫣忍不住轻声问道，她的语气充满了谦恭与好奇。

    nbsp剑无尘吐出两个字：“道则。”

    nbsp“道则？”

    nbsp这两个字对众人来说，是如此的陌生，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无法言喻的至高真理，让他们灵魂都为之震颤。

    nbsp剑无尘看着众人迷茫的眼神，继续用平实的语言解释道：“如果说，‘法则是这个世界用来书写万物的‘文字，那么‘道则，就是创造这些‘文字的‘思想。法则是‘如何，道则是‘为何。”

    nbsp“天道可以管理所有的文字，甚至可以擦掉、修改某些段落。但它无法理解，更无法触碰创造这些文字的思想本身。我的剑域，便是以‘道则构建而成。当我的剑域展开，我并非在遵守或利用这个世界的规则，而是在宣告一个新的、更高层次的‘真理。在这个真理面前，此界的天道，连同它所掌管的一切法则，都只能被覆盖、被定义、被凝固。”

    nbsp“所以，它不是不能阻止，而是……没资格阻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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